作者:汪建业
深秋时节,霏霏淫淫的雨下得有些日子了。这雨,像牵动情思的精灵,跳跃在眼前的烟雾袅袅中。当它刚刚歇下来,便拾步来到汉江边,想看看水的流淌,听听它深沉与悠远的呼吸,抚摸它湿漉漉的温热的记忆。
站在江边,看水波浪起,前呼后涌,打浪而前。凝视间,内心抨然涌起一缕情致,为眼前江水永无休止的向前,永不疲倦的追求而感动。瞧那江水,每一个赶过来的浪头,对你来说都是新的,让人忍不住要踏进浪花中去寻觅那份新的诱惑,新的感受,并想着用它撑起一个新的希望来。正看着,思量着,雨又下来了。雨点落在水面,激起圈圈涟漪。涟漪一轮一轮渐渐扩大,像变幻奇妙的圆晕。不同圆晕交织在一起,是一种隐形的图案,恰似上天在水的皮肤上雕刻的花纹,一种很美的感觉。顷刻,图案便消失了。

蹲下身,忍不住掬起一捧水来看,颜色虽有些浅浅地黄,但质地还是清澈的。此刻,滔滔江水就在我的手心间了。我吻着它,如同吻着它的盈盈血液;我撩起它,如同撩起它飘逸的衣裙。我想成为一尾小鱼,想扑入江中,将身子沫浴在水里,自由自在地游弋。自由自在地呼吸,同江水完全融在一起。而江水,它就是我的恋人了。忽然想起裴多菲的诗《我愿是激流》中的句子:“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,在我的浪花里,愉快地游来游去。”我要游到前方,去衍生一片绿地,我还要用绿地去滋养一座村庄。我要用这江水去灌溉村庄的那一块土地,并为村庄浇灌四季常青的鲜花,让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享受水的温蕴,感受生活的温暖。
在江的一岸,还长了些芦苇和水草,江水灌注其中,在根隙斜枝间吞吐着,像在为它头顶摇晃的白絮轻轻歌吟。芦丛中不远处,水面上,有一群野鸭腾挪嘻戏,抖动丰腴的羽翅,不时“嘎一嘎”地叫着,似在呼唤它的伴侣享受秋的适闲。

轻舟枕水,渡人归家。江边有舟樯泊水。也许此刻无“归人”,舟子还在做着清梦呢!雨小了,江的对面,天汉楼重檐翘角,影影绰绰,叠出巍然的身影。楼前汉水女神塑像经秋霖一浴,全身莹白,更见俏丽风姿了。《诗经·小雅·大东》有“惟天有汉,鉴亦有光”的句子。在古人看来,天上银河与地上汉水是相对应的。汉水也像天上的银河一样,熠熠有光。汉水就是由天上的银河而来。古人们祭祀汉水从而产生了美丽的汉水女神,其后咏赞诗篇不绝于耳。
站在江岸,倚柱扶栏,听浪涛搬运时光。风声低吟,江鸥剪影,一汪水波卷叠而上,轻轻拍打江岸。如同拍打江畔沉睡的村庄,依波卷轴,面水而床。冥冥之中,天暗下来了,灯起来了,发出温暖热切的光。这光不会儿便晶亮晶亮的闪烁,像汉水女神的眼晴,又像是在关切地询问旅人:黄昏已过,难道你甘心独坐寂寞中?

一枝相思,无风而动。暮色里,仍在江畔徘徊,抚摸江水的影子。汉江哟,我就是你流的一滴泪啊!我就是你升腾的一朵云啊!淌过世间苍桑;在心底染就一方绿洲。
生活,正如这眼前的江水,潮涨潮落,浸润着生命的脉博。如是,把将来的日子拥进怀里,把握好生活之舵,扬起生命之桨,让自己的小船不搁浅,不随波。就这么流着流着,就有了自己的一片绿洲。

【作者简介】汪建业,龙岗学校从事教育科研、教师培养及培训工作,被誉为汉中教育的‘常青树’。全国优秀语文教师,中国教育学会课堂教学研究中心理事,中国语文报刊协会课堂教学分会学术委员,全国中学语文课堂教学专题组研究员陕西省特级教师,陕西省特级教师评委会委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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