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尔赫斯一首很有名的诗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,我非常喜欢,其中写到:“我给你瘦落的街道,绝望的落日,荒郊的月亮。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,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,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……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,关于你自己的理论,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。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饥渴;我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打动你。”
博尔赫斯是阿根廷诗人、小说家、散文家兼翻译家,被誉为作家中的考古学家,他的诗语言质朴,风格纯净,意境悠远。这首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是他的代表作之一,就像拉美的魔幻文学一样,这首诗充满了末日的寓意,用讲父辈故事的方式,给你以信仰的忠诚,灵魂的高贵,有一种虔诚的期许,长久的缅怀。

此刻,当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,正是年终岁末,无数人正在发热、咳嗽、呕吐,正在和病毒进行殊死搏斗。很多人说这是一首情诗,但我不以为然,我在这首诗里读出了孤寂与热烈的意象,读到了困惑、孤独、黑暗与危险,就像暗夜里独自盛开的小花,幽暗、微香,也有些卑微。
谁也没有预料到,一整年都是关于封控、核酸的记忆,却在岁末全部失守,无数人在暗夜里发烧、咳嗽,无法进食,孤枕难眠,封控了三年的疫情,终究失守,全面溃败,打了败仗,数亿人在同一时间以同一种方式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,无人幸免,无人逃脱。这是人间悲剧,也是人间惨剧,就像本哈明?拉巴图特所说的:“我们攀升,我们坠落。我们通过坠落而攀升。失败塑造了我们,我们唯一的智慧是悲剧的,它总是来得太晚,也只为迷失者所知。”

逝者已逝,新年的光亮如蓄势而起的巨浪,正漫过波涛汹涌的时光之海。又一年过去了,狂暴的现实,具象的生活,尽管表面风平浪静,但其实暗流涌动,险象环生,烈火在地下突奔,风雷在空中激荡,就像寒风中绽放的蓓蕾,冬雪中不屈的枝丫,卑微的梦里也有呜咽与怒吼,冰冷的寒夜里也有熠熠生辉的光与火,所有记忆的深处,都收敛着时代的风雨,凝固着历史的力量。
年复一年,岁月更替。我们都怀念先前热闹拥挤、开怀畅饮的日子,怀念说走就走、无拘无束的日子,怀念自由烂漫、追风奔跑的日子,都在怀念自由的畅叙,畅叙悲欢离合,喜怒哀乐,肆无忌惮,无拘无束。然而,遗忘是人类的本性,小心谨慎是生存之道。生活是眼泪之谷,很少有人去那里哭泣。亦如奥戴德?盖勒所说的:“人类的发展旅程充满了令人着迷的故事。我们很容易淹没在细节的海洋中,随波逐流,忘记表面之下的洪流。”

你是谁?从哪里来?又向哪儿去?人们总喜欢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寻找因果线索,试图推开那扇美好的大门,但扒开所有的宏大叙事中,都是成王败寇,总感觉少点人间烟火。那些轮番上演的人间悲剧,所有的困厄焦虑,从来没有被正视,被记录。就像罗曼罗兰曾说的:“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,到最后才发现,人生最曼妙的风景,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;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,到最后才知道,世界是自己的,与他人毫无关系。”
春夏秋冬,人生四季,天上枝枝,人间树树。经历了世间的风浪,也悟得了生命的本色,祸福消长,得失在天,唯有以辽阔的心胸、恒定的体温对抗广漠和岁月的无常,过滤鼎沸的喧嚣和人世的喧哗,用温度抵御似水流年,用时间记录人间悲喜。在纷繁的世界里我们静静地站着,不说话,任凭清风沁入五脏六腑,看云卷云舒,心若柳絮,飘然纷飞。
寒夜寂寂,但总有一丝光亮,在暗夜里发着微光。时间会把该带走的带走,该归还的归还。就像博尔赫斯在《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》写到的:“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,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—-不营字造句,不和梦想交易,不被时间、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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